夏逃青山

我言乃我心,不做愧心人

佛明愿

玻璃瓶应声而碎,一瞬间迸发出的死寂在偌大的房间里极速蔓延。

明愿立在那里,一时残局难收,忽觉心中无力。细碎的残片像她的心绪一般,杂乱无章,四处飞溅。


可是今夜,谁也没有错。盛怒的父亲没有错,固执的母亲也没有错,一言不语的爷爷更没有错,五岁的明洋更是懵懂无知的安然睡着,他所在之处是隔世的一方净土,没有世俗的侵扰,不与世界妥协。


而明愿,面对着母亲含着泪水的关心再也没有七岁那年的愉悦或者满足,可以让她宁愿受伤换来一句母亲的温柔关心。


那一瞬间,她恍然大悟。这是一个注定要低头的世界,没有谁可以独善其身。


如今的局面又如何?谁又愿挺身而出,担下这所谓的万逆之责!!


错的是在乎,理所应当的在乎。忽如其来的母性光辉出现,气急攻心的父爱过于沉重,一瞬间往事的浮现,尖锐的嗓音于记忆中的重合,不怒自威的爷爷眼里的凌厉。


一切的一切都是压着明愿的山,沉重又无法摆脱。


即使逃离也难有如释重负之轻松感。


这将是她终生不能也不可的


此时的明愿溺了水。也在那个剑拔弩张的时刻,她故作轻松想到了以前书上所说的干性溺水。


毋须深沉的水也能夺她性命,极度的压迫,肺部的负荷不停加剧,眼前浮动的只有光影。模糊之间天旋地转,三种声音交杂着在她耳边猛地炸开。她同自己说:明愿,你的影子还可以接住你。


醒来时只有庄恕的背影,逆着光。像是忽然下凡的神仙,在等待着世人的朝拜。


明愿只是勾唇笑着,她笑自己因祸得福,笑自己不择手段,笑自己卑鄙无耻,她笑她和他的未来。


但就在庄恕转过身来那一刹那,她对命运说:你大可试试,你看我低不低头。


她张张嘴,干涸的嗓子让她发不出任何一种形式的声音。她咧着唇朝他笑笑。


庄恕敢发誓,从此之后的每一次,他都不再喜欢明愿在无力时的笑。即使,还是会心动。

他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心痛过。她没有做错什么,什么都没有,她被迫接受所有他人之过,帮他人掩盖掩饰。却还要东窗事发时给他人疯狂道歉,无限内疚,事事无力。她过于追求完美,让她渴望得到认同,赞美,她拥有极度不稳定,喜怒无常。她同时也在安全感极具缺乏之中掩饰自我。明愿太过于乖巧了,但她骨子里是渴望成为一个众叛经离的恶人。


此时的明愿知道,她再度沉溺。


溺水者从来分为两种,一种是大喊大叫,手忙脚乱的渴望得到救赎,而明愿是另一种,她看着远去的水面在黑暗之中隐匿,水波的流动让费力睁开的眼睛越发酸涩,越来越沉重的眼皮在侵蚀着她仅剩的意志。


而庄恕是一只手,将她托起,逃离深渊。

像是骆驼认为稻草是救命的希望一样,此时的庄恕就是这份希望,是道光。


当庄恕抱着泣不成声的明愿时,脑子里只像团浆糊,蒙住了他所有理智。落在明愿身上的手臂明明没有让明愿感到太过于桎梏,却也是青筋暴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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